柳葉陪他的時間有點長了，一直的靠在桌邊。王亦奇也不管她，眼睛看著屏幕，劈劈啪啪的打著字。柳葉終於出去了，帶上了門。王亦奇還是沒有回頭的忙著。

已經過了十一點。王亦奇站起來，想去一下衛生間。拉開房門，看到柳葉站在客廳，面前是今天買的新衣和鞋子，衣服一件一件的疊好，放在沙發上。柳葉看著那些東西發呆。

王亦奇去了衛生間。等他出來時，柳葉還是站在哪裏，看著那些東西。

“王亦奇！”柳葉回過頭來叫他。

王亦奇過去：“怎麽了？是不是丟了什麽？”王亦奇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提少了一個包吧。

“不是！”柳葉說。王亦奇站著看了看那些東西。柳葉眼睛看著她。

“怎麽了？”王亦奇問。

柳葉說：“你是不是還沒有給我買戒指？”

王亦奇一楞，錯愕的看著她：“戒指……”

柳葉笑笑：“對！戒指。”

王亦奇推了推眼鏡，回避著她的目光。他已經不想給柳葉買戒指了。他站了一會，有點想鼓起勇氣說出來了，幹脆直接說了吧。就在這時，柳葉開口說：“今天累了，你也早點睡！”轉身走了，走了兩步，回頭笑說：“別忘了，戒指！”留下王亦奇獨自站在客廳。

第二天下午放學時，柳葉就給王亦奇打來了電話，約他出來。王亦奇問：“你在哪裏？”

柳葉猶豫了一下，說：“商場！”

王亦奇把車開了過去，看到商場門口的巨幅廣告，才發現是賣珠寶的地方。遠遠的看到柳葉站在商場門口的樹下等著。王亦奇嘆了一口氣，把車慢慢滑了過去，推開車門。

柳葉站在車門前，看了看他，猶豫了一下。王亦奇趕快說：“我中午都沒顧上吃呢！先去吃飯行嗎？”他打算在飯桌上攤牌。

柳葉聽他這麽說，只好上了車。王亦奇帶著她去了一個比較好一點的餐廳，當然沒有要包間，是要了個卡座。點了幾個貴一點的菜。在他心裏，已經有點最後的晚餐這種感覺。

柳葉看起來還是很開心的樣子。如果她是裝的，已經裝得很好。菜上來時，王亦奇提起筷子，夾到她碗裏。都是她愛吃的。兩人吃著，一直沒有說話，王亦奇一直給她夾菜，每一道菜上來，王亦奇都先夾給他。

柳葉擡起頭來，註意的看了看他：“你自己也吃啊！別光顧著給我夾菜！”

王亦奇笑著：“我也在吃！”

又一道菜上來了，牛奶丸子，王亦奇拿起勺子，舀了一勺放到柳葉碗裏。柳葉放下了筷子，看著他說：“行了，我已經差不多了！你今天……怎麽點這麽多啊？”服務員送來了另外一道菜。

王亦奇說：“你每樣嘗一點吧！”他把剛送來的菜放到了柳葉面前：“最後一道菜了，趁熱吃一點！”

柳葉說：“我吃不下了！”

桌上的菜剩下了大半，看起來確實是浪費了。但是王亦奇的心思已經不在菜上面。他坐在那兒有點緊張，捏著筷子，想著的是怎麽開口和柳葉攤牌。

他看了一眼柳葉。柳葉也正好看了過來，她說：“那邊，有個男人在看你！”

“男人？”王亦奇一下反應過來，心裏一緊，順著柳葉的目光，轉回身去。

一排青蔥的綠色植物後面，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，穿著雪白的襯衫，手裏提著一串鑰匙，靜靜的看著他們。這是範若煙。

王亦奇靜靜的盯著他，一時呼吸都困難了，喘不上氣來。

兩人無聲的對望著。中間隔著的是一盆一盆的綠色盆栽，一張一張的餐桌，一個一個的陌生人，淩亂的杯盤，淩亂的雜音。

過了一會，柳葉怕了拍王亦奇的肩膀：“你們認識？”

“嗯！”王亦奇隨意的應了一聲。說完以後，他忽然轉過頭來，望了柳葉一眼，搖了搖頭：“不……不認識！”

柳葉看了看他，又回過頭去，看了看範若煙，說：“既然不認識，你幹嘛老看著他！”

王亦奇慢慢的回過頭來。臉上僵硬的表情，暧昧的氣氛，都讓人覺得奇怪。柳葉盯著他看了看，說：“他看你好一會了！你沒註意？”柳葉往那邊示意了一下。

“沒……”王亦奇臉上的表情更不自然了。

“人呢？”柳葉說。王亦奇慌忙回過頭去。範若煙已經沒了。他剛才站的地方，只有那盆很茂盛的盆栽，旁邊是窗子。再仔細的看，真的已經沒了。餐廳裏有偶爾穿梭而過的行人，都不是範若煙。王亦奇一桌一桌的望了過去，沒有看到他的身影。這麽大個人，怎麽回頭的功夫就不見了，不可能這麽快啊。不會是跳窗子吧。

王亦奇站了起來，往門口看了看，沒有找到範若煙的路虎。柳葉說：“你不再吃點了？”

“我也吃不下了！”王亦奇說。他現在哪有心情吃啊。

“我去一下衛生間！”柳葉站起來走了。

王亦奇忐忑的坐在位子上，右手下意識的往衣兜裏摸，摸出了一盒煙，抽了一支拿在手上，手微微的抖著，送到了嘴上。他含著煙，一時沒有找到火機。

“我可以坐下嗎？”多麽熟悉的聲音，在旁邊響了起來。他說的是方言，吳儂軟語的方言，軟糯的音節，勾人心魂的輕輕滑了出來。王亦奇慢慢的回過頭去。

“啪”的一聲，範若煙把自己的打火機打開，火機忽的竄起來一股火苗，送到王亦奇臉前。王亦奇擡眼看了一下，湊過去把煙點燃。

範若煙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，打量著他：“你學會點煙了！”範若煙說的方言很迷人。王亦奇的目光盯在他臉上，盯著他看。終於可以這樣面對面的，清楚的看看他。多少還是有變化了。

他的臉上，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，淡淡的沒有什麽表情，但是神情更沈默了，沈默的帶著幾分滄桑。滄桑得讓王亦奇心裏一陣酸楚。

“你朋友啊？”柳葉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。兩人都被嚇了一跳。他們的目光都在對方身上，沒有看到柳葉回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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